王越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
5月23日,武汉一名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在校内被老师开车意外碾压后身亡。其母亲在拒绝和解、为孩子讨公道时遭受了网暴者的恶意中伤。6月2日,这位年轻的母亲在小区内坠楼同样不幸身亡。
丧子母亲坠亡事件发生后,社会舆论普遍将该母亲坠亡的原因归咎于网络暴力,将谴责焦点置于网暴者身上。虽然对正在遭受丧子之痛的母亲来说,对她形象、情绪以及目的等进行恶意揣测和言语中伤的网络暴力行为确实是一把杀人的利剑。但如果简单地将关注点聚焦在网络暴力上,将其视为该事件的元凶而忽视其他因素又或许过于轻率。
该母亲讨公道时沉着镇静、逻辑清晰,足以看出其悲痛之余还是坚强地想为孩子讨回公道的决心。但在事情还未定论、肇事者尚未被判罚、公道还未讨到的前提下,是什么导致了该母亲对人世毫无留恋走向死亡?这个疑问随着母亲的离开而无从解答,但理清事件的发展脉络后可以推测,又一重悲剧的背后不只是网络暴力的肆虐。在谴责网暴的同时,我们也应将部分关注点转移到可能造成孩子母亲绝望离世的其他原因,即孩子身亡事件本身的处理和该母亲提出但没有得到回应的质疑。
最初,班主任打电话告知孩子被送到汉阳医院时,该母亲便提出:为何不将孩子送到离学校最近的三甲医院而是选择了路程更远的医院?这一质疑并没有得到校方的回应。在课间不允许车辆穿行校园的规定下,为何校内会有车辆通行?校方和当地教育局仍未做出回答。而在肇事老师已知车前有学生的情况下,为何不在车辆启动前下车检查?在救护车到达现场时,孩子已瞳孔放大、丧失神志、双肺呼吸音消失、心率为0,这种情况下校医为何不做任何的急救处理?校医的作用在何处?
校方和相关部门不仅没有回答家属的疑问,连对逝去的生命以及悲痛的家属的尊重都微乎其微。监控录像中,孩子第一次被碾压后,肇事老师有明显的刹车行为,但他仍未下车查看而是选择继续开车,导致孩子被二次碾压。从孩子进入重症室到最后,校方从未提及两次碾压,也并未表达任何歉意。事情发生第二天,家属与校方及教育局人员当面协商时,也并没有收到具体的处理意见;事情发生后的几天里,家属不但没有收到肇事司机、班主任、学校和汉阳区相关部门的道歉与对孩子的祭奠,该母亲冷静维权时还遭到了警方的指责,直接言明她的维权是闹事行为。
不被解答的困惑,校方以及相关部门令人失望的态度,或许才是导致孩子母亲绝望离世的重要原因。但是随着事件的发酵,社会舆论批评似乎更多是朝着网暴者的方向而去,在媒体平台上,涉事老师、校方以及汉阳区相关部门似乎慢慢隐入了网络暴力的烟尘之中,不见了踪影。
不可否认,网络暴力或多或少都会对该母亲的早就濒临崩溃的心造成进一步的伤害,抵制网络暴力迫在眉睫。但在众多因素的影响下,如果只谈网络暴力而忽视其他原因反而可能遮蔽事件本身。孩子意外离世带来的痛苦、对事件处理的失望和遭受的网络暴力,孰轻孰重,在生命逝去面前无法比较,也无法言说。因此,除了谴责网络暴力之外,也应将部分关注点转移到事件处理本身,切莫让发生在该母亲身上的悲剧重演,也希望不要让发生在该家庭的悲剧同样摧毁更多的家庭。